马兰莲

　　初春的天气乍暖还寒，昨天还是明媚和煦，艳阳高照。下了一夜的冻雨，冬天又被拽了回来。
　　凌薇被冻醒，看看闹钟才凌晨五点，她索性起来，穿上衣服，到客厅打开空调，坐在电脑前查阅资料。很快就高考了，她不想浪费一点时间。
　　门突然开了，一股寒气闯进客厅。凌薇打了个寒战。回头一看，是爸爸穿着一身冰衣服回来了。
　　“爸，您衣服上怎么结满了冰，是不是又去蹲点了？”凌薇赶紧起来，帮爸爸脱掉结了冰的衣服。
　　“没有，爸调到刑侦支队了。今晚最后一次查岗，骑着自行车，在辖区里转了一圈。这片区域安静祥和，爸很欣慰。”
　　“爸，您快换衣服，我给您熬碗姜汤暖暖身子。”
　　“小声点，你妈身体不好，别吵到她。”
　　凌薇端来姜汤，爸爸也换好了衣服。可他却端着姜汤，若有所思地看着凌薇。
　　凌薇催促着，“爸快点喝呀！要不然凉了。”
　　爸爸端起碗，一口喝下去说，“小薇，爸想知道你准备报考什么学校？”
　　凌薇兴奋地说：“我想报考医学院，做一个白衣天使。”
　　“你不考虑公安大学吗？”爸爸试探着问。
　　“凌峰同志，您就饶了我吧！要不是您整天忙得不着家，我妈也不会落下一身病。”凌薇半开玩笑说。
　　爸爸沉默了一会，“小薇，爸要出差半年，你要好好学习，照顾好你妈。”“那么久？”凌薇惊愕地看着爸爸。
　　“是的，封闭式学习。”爸爸不敢正视凌薇的眼睛。
　　“那我想您了怎么办？”凌薇抱着爸爸撒起娇来。
　　爸爸抚摸着凌薇的头说：“你把想念爸爸的话全写下来，爸爸回来看。”
　　说话间，天色已经亮了，凌薇该去学校了。
　　凌薇在聚精会神地看书。邻桌的两个男生在窃窃私语。
　　“听说了吗？昨晚破获了一桩大案，全市的警察都出动了。”
　　“什么大案？”
　　“一起跨国倒卖文物案。”
　　“你怎么知道？”
　　“城市快讯，你没看吗？”
　　听到这里，凌薇心头一震。起身跑出图书馆，打了辆出租车，急匆匆地赶回家里。
　　“爸爸，爸爸……”
　　一进门凌薇就大声喊叫。妈妈从卧室出来说，“你爸出差去了，你不上课找他干吗？”
　　“妈妈，爸爸什么时候走的？”凌薇着急地问。
　　“跟你一起走的，怎么了？”妈妈疑惑地看着凌薇。
　　“妈妈。”凌薇紧紧地抱住了妈妈……
　　马上高考了，凌薇的学习越来越紧张，每天到深夜才回家。那晚，从学校出来，已经十二点多了。天下着绵绵细雨，公交车迟迟不见过来，凌薇把书包顶在头上，一路小跑往家里赶，跟迎面过来一对男女撞了个满怀。凌薇赶紧说，“对不起。”
　　那两人没说话，匆匆走开了。凌薇看到男人的黑色雨伞上有个小黄鸭，她曾经也给爸爸的伞上在同样的位置贴过同样的小黄鸭。
　　男人拉着女人，加快了脚步。好熟悉的背影。
　　凌薇不由得追近了几步，看着男人熟悉的背影，大声喊道：“爸爸，爸爸！”
　　男人没有回头，只是走得更快了。凌薇崩溃了，爸爸的伟岸形象在她心里一下子坍塌了。她的泪水和着雨水，顺着脸颊流进嘴里，又酸又涩。
　　凌薇发疯似的跑回家里，再也控制不住情绪，扑进妈妈的怀里失声痛哭。
　　妈妈想挣脱，她抱得更紧了。“怎么了，是不是被人欺负了？”妈妈抚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问。
　　凌薇没有说话，只是紧紧地抱着妈妈。
　　“是不是遇到坏人了？要是你爸在就好了。”
　　“你不要提他！”凌薇歇斯底里地喊道。
　　“小薇，你到底怎么了，怎么那样说你爸？”
　　“我没有爸爸！”凌薇说完就跑回自己卧室，砰一下关上了房门。
　　凌薇发奋地学习，不跟任何人说话，就连妈妈也很少交流。高考结束，她名列榜首。可她把自己关在家里，一点都开心不起来。
　　妈妈好说歹说，要她出去转转。刚到门口，有人敲门。打开门，进来几名警察，还有一个女的手里捧着一套警服。
　　妈妈神情紧张地问，“张局长，是不是老凌出事了？”
　　张局长表情严肃地说：“凌峰同志在追捕嫌疑人时，英勇牺牲。”
　　女警察说：“嫂子，对不起，是我没保护好凌指导员。”
　　妈妈晕了过去。凌薇失声痛哭：“爸爸！”
　　从公安大学毕业，凌薇去了爸爸曾经工作的公安局。局长亲手把爸爸的警号戴在她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