辛宇卉

　 

１

　　在逼仄的办公室待久了，浑身哪儿都不舒服。忽然想起，以前在顶楼办公的时候，办公室旁边有个大露台。那里，曾是我的天堂和乐园。
　　趁着休息的间隙，索性上了楼顶，推开门踏上露台的那一刻，眼前豁然开朗。顺着露台环顾远眺，几百米开外，在春日暖阳的爱抚下，沉默的霍山似乎多了几分俏皮，不远处的麦田里，泛着绿光。一排排整齐的家属楼，从掩映的树梢背后悄悄探出了头。俯视南边的梧桐树，虽然已近清明节气，依然还是一片枯寂。再看北边的马路上和市场里，却是流动着人和车，升腾着烟火气。
　　一时竟有些眼花缭乱，不知该将贪婪的目光落在哪里。而经过这一番远眺和俯视，我的眼睛像是被淘洗过一样，心也跟着敞亮起来。在这不动声色的春光里，我僵硬的身体似乎也变得柔软了。
　　

2

　　开春以来，连着几个周末，我都会去河边，与其说是等春，赏春，不如说是赴一场与桃花的约会。在我的心里，固执地认为，只有桃花开了，才是真正的春天到了。然而，连着去了三趟，河边多情的垂柳含烟吐翠，海棠和紫荆相继开放，只有桃花的蓓蕾迟迟未开，不由得有些失望。
　　等花不开，我只好把目光移向了别处。疫情还未消散，人们都戴着口罩。虽说已是春天，空气中还透着几许寒意，悠闲漫步的人们，依然穿着厚实的衣服，但脚下的步伐是轻快的。偶尔有几身轻便的运动装，从身旁掠过，跑向了前方的春色里。最是欢快的孩子们，争相玩着滑板车、平衡车，叽叽喳喳，欢笑声与打闹声，惊起了河中的几只野鸭。
　　河对岸，有高亢的音乐声传来，有人在空旷处跳舞。头顶传来一阵轰鸣声，抬头，一架小型无人机盘旋在河面上，那是摄影爱好者在航拍这美丽的春景。心也随之飞向了高空，飞向了远方。尽管依然没有等到“桃之夭夭，灼灼其华”的美景，我却感受到了更加辽远的春天。人们心心念念地盼春等春，喜爱春天，正因为深藏在心底的那份生生不息的温暖和希望。
　　

３

　　阳台上那盆朱顶红养了好些年，以前年年春天含芳吐艳，最近却连着两年没有动静。今年开春的时候，我也没奢望它能再度开花。
　　然而，还没出正月，这株朱顶红就悄悄冒出了花剑，而且接二连三长出四枝，似乎要把前两年欠下的都补回来。于是，每天看着一枝枝花剑长高长大，一个个花苞裂开绽放，我用手机记录下它们一点一滴的变化。因了这个小小的牵挂，平淡的日子多了几分生趣。终于，朱顶红上的第一朵花悄然盛放在春光里，也盛放在我满心的欢喜里。此后，花儿次第开放，将美丽赠予我，将春意留下来。半个多月以后，最早开出的那朵花已经有些枯萎了，而紧挨着它，另一枝花剑上的花则开得正红正艳。
　　一朵花盛开，一朵花凋零。这对比鲜明的画面，令我心下一惊，而后又有所释然，生命的过程不就是这样吗？正因为有朝一日，生命终会凋零，我们才要倍加珍惜旅途中的每一日每一程，努力吸收养分，默默积蓄力量，绽放出最美的自己。如此，才不负这美丽的春光，不负这宝贵的生命，即使走向凋零，也会留下花香和余韵。